經過漫長的等待,退伍令終於到手.照片是退伍前兩週,到清水鎮街上拍的.照片反常的沒笑
容,可能是對即將結束的軍旅生活感到依依不捨嗎?
我的專長代號是10125迫砲士.退伍前菜鳥文書特來跟我邀功,說他幫我填的專長,退伍之
後不會有被教召的"麻煩".結果卻是退伍未滿兩年再入伍當了十天,隔年又再來個五天的教
召.
到金門拍的第一張照片.
退伍前一日,即將舉行的"同心後備軍人召集演習"臨時喊卡.
後備軍人點教召無故不到軍法伺候,所以報到率通常會接近100%,連出家人也沒有例外.
但戰時我相信報到率絕對不會這麼高,團管單位也絕對是一團亂,不可能這樣有條不紊.
同心演習為本師主辦,為首次將退伍軍人編入野戰部隊.
延至8月15日舉行,當時我已經在家翹著二郎腿看電視新聞.看似雄壯威武,其實是將不知
兵,兵不知將的烏合之眾,打起仗來保證會一打就潰.把防衛台灣寄望於後備動員,我覺得是
件很危險的事.
雷公本尊,照片是三年多前從某大專院校的網站找來的,他以上校階級退伍,我一直認為,他會"開角"的.
20多年沒見,雷公長相沒什麼變,除了胖一點,白一點外,笑容也自然多了.
相信我.....他當年絕不是這麼的慈眉善目.
雷公同學~~孫大哥,他與雷公是幼校跟官校同學,經由他告知,得知雷老大是正48期.
他倆除了是同學外,也一起抽到292師.孫大哥是在通信營服役,後調10軍團.我問孫老
哥有關於雷公的傳言....聽說他當排長時,曾因對阿兵哥"言教不如身教"被抓走.....他
的回答是,雷公以前太乖了,壓抑太久了,所以....點點點.
"阿寶營長"問我....怎麼不簽下去?
營長真是愛說笑啊~!
我的小學母校...太平國小.40年前,我們夏天的體育課,是游泳課.學校的設備真是羨
煞眾人.離開營區,搭上公路局巴士,幾個小時我在母校的後門下車,跟弟兄們道別.
"班仔,起床了....等一下營長要集合你們....".....補給仔輕聲的把我喚醒.
在鐵椅上睡了一晚,睡得混身酸痛,加上弟兄們忙著把準備同心演習的裝備歸定位,所以其
實已經醒了,只是賴著不想動.
起身看手錶,已經8點多了,連最後一顆饅頭都沒得吃了.
全身的國軍裝備只剩一套草綠服跟踩在腳板上的短筒膠鞋,其他的雜物幾天前已經交還補
給仔,當然都是些破爛裝備,早被菜鳥們換光了,連那雙快穿滿兩年的皮靴都有人要換.
想起置物櫃裡還有些已經決定要歸還的"軍中刊物",走到置物櫃換上便服,也順便把那些
"共軍單兵教練","共軍三打三防",共軍打坦克要領"....這些印著機密等級的紅皮書拿去
還給參二三,免得到時連上要報賠,或者那天憲兵跑來我家拜訪我.(現在想來拿去歸還真是
很後悔.)
盥洗完後,走到連長室,跟江連長告別,彼此握著手,講些場面話,相處時間太短,實在是還沒
培養起革命情感,但由衷的希望,他往後的軍旅生涯能走得更順遂點.
握完手,走進寢室,空空如也....弟兄們忙著在營區各處拆卸同心演習的看板,海報.沒有道
別,沒有切切叮嚀,獨自一人走下樓到營部集合.港梯們早已拎著行李笑咪咪在等候營長發
退伍令.
跟他們打過招呼後,想起還有一件事未辦,...該去跟雷公道別.於是轉身跑進營部,直衝營部
連長室,連長室沒人,問了營部連弟兄,告知雷公到X部開會去了.拍拍腦袋,有點後悔,昨天還
碰到他,竟忘了跟他道別及道謝.
走到營部外,同梯們神情愉快的聊著,等著營頭仔來發退伍令,寫到這裡,也順便簡單的介紹
我這幾個
同營的同梯弟兄.
本梯1336梯大專兵分發到步八營的共有6位.雖都在步兵營當差,但兵仔運卻個個不同.
第一位.營部糧秣士,已忘其名,台大某冷門科系.但因是台大畢業的,新兵報到時,"小人官"
即點名留在營部.
第二位,潘O泰,淡水工商畢.前半段役期在步2連當個苦哈哈的步槍兵,之後在我接不成營
行政後,推荐給由步七營調來的行政(學長,在校即熟識),此後就過著潑水會結凍的好日子
,但不知那個聽說虧很大的洞有沒有讓他爸媽去標會或去銀行辦貸款.退伍後兩三年,曾在
民生西路相遇,兩人正騎著摩托車在等紅燈,匆匆換張名片後,未再連絡.
第三位,德明商專畢,已忘其名.說來跟他最有緣,訓練中心同連,一起漂洋過海來到金門後
同營.幾個月又在幹訓班相遇.當起了同學.不過他運氣比我好一點,他在兵器連106砲當砲長.
第四位,陳O仁.分發單位時跟我同連,但字寫得端正,一個月後即被當時在料羅灣接兵的營部
老文書欽點當其徒弟,離開苦哈哈的步兵連.估計他若是沒被調走,該是跟我一起到幹訓班深
造去.
第五位,不知其名,長相依稀還有印象,一個白胖子,背景夠硬,來頭不小.幾個菜鳥分發到碧山
後,馬上有幾位上校級軍官來找他....圍著他....噓寒問暖,好言安慰....讓我見識到所謂的視
兵如親那令人感動
的一幕,以下是他們的對話....事隔多年,內容當然無法保證百分之百一樣,但應該八九不離十.
官:<巴巴身體好不好啊?等會先去寫封信,告訴巴巴我們有來看你.....>
兵:<......沉默..........>(滿臉忿忿不平.)
官:<放心啦!你巴巴有交待,我們會安排的......>
兵:<.......繼續沉默......>(表情很欠揍.)
官:<這樣好了,你先接情報士,這缺很輕鬆的,先接下來,我們再來安排.......>
兵:<...........還是沉默......>
在眾校官忙著幫小兵捧懶趴時,呆坐在營部戰情室的我們,小心翼翼的跟營文書請示.
我們餓很久了,可不可以讓我們去福利社買東西吃?
該員在8月8日當天,已不在台中港了,我也非常久沒看到他了,估計營參二沒當多久就另有安
排了.
阿寶營長終於現身了,我集合大家....看齊,好!立正....!
轉身向阿寶敬禮.......他邊回禮邊說......是你啊!怎麼不簽下去呢?
我笑了一下沒回他,轉身下稍息口令後,跑回排頭,當時我心裡頭應該是罵他~~肖仔!
阿寶拿著退伍令,開始表達對我們的祝福及期許,但沒提到以後有空回部隊看看,想來他應該也
知道幾分鐘之後,我們就人鬼殊途,陰陽兩隔了.
聽完被勉勵的訓詞,拿到退伍令後,出列站在老百姓前下我在國軍最後一次口令
"稍息.....立正....."
跟阿寶行過禮後,轉身跟我同梯弟兄用力的喊出:
"稍息後.......退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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